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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60628蘋果日報:罷免掉了在野黨的靈魂

罷免掉了在野黨的靈魂


■石之瑜


罷免案演變成本土保衛戰而失敗,許多反貪人士怪陳水扁操弄台獨基本教義派情感。可是,陳水扁之所以能如此,實在也是馬英九與宋楚瑜兩個外省人總是自慚形穢而鋪陳的。

由於預期陳水扁會把統獨與族群問題挑起來遮蓋貪污,在野黨事先就不斷地給社會打預防針,強調這次罷免是爭是非,而不是藍綠的奪權戰爭。為了證明自己是爭是非,在野黨想盡辦法去拉攏台獨人士,以為只要幾個有頭有臉的台獨人士跳出來支持,就證明這不是藍綠問題。



本土舞台在陳水扁那邊

其實,凡事都想要拉幾個過去支持執政黨的人來撐腰,近年已成為在野黨發言模式。這模式隱含的前提是,在野黨必須先證明自己不是反台獨,才有批評執政黨的發言權。心態上既如此,不就等於告訴陳水扁,我的罩門就在我的身分,為了保護罩門,我得拉攏台獨。

陳水扁看到在野黨色厲內荏,就知道在野黨怕什麼。既然在野黨必須靠幾個零星的基本教義派倒戈才敢大聲,那他就順著這個邏輯告訴在野黨,大台獨在此,本土在此,如此就把偷溜上本土舞台的在野黨變成俘虜。

馬英九與宋楚瑜的共同問題是,怕陳水扁說自己想奪權,像馬英九尤其不敢在民意調查到達50%以前做任何事,從他在法務部反賄選,參選台北市長,選主席,到今天推動罷免,都要等民意超過50%才肯行動,主要原因就是想隱藏在民眾身後,做個沒有小我,只有大我的領導人。

宋楚瑜雖然性格不同,但隱藏小我身分的需要一樣強烈。他當省長時發明走透透的苦行文化,膾炙人口,而這次罷免更以退出政壇為承諾。他們一心要證明自己無我,這是外省政客自李登輝以降就形成的卑微意識。

在野黨拉攏台獨的戰術,等於在前提上預設陳水扁代表本土,且本土是發言的正當性基礎,則陳水扁表演自己的苦難,不論真假,都讓人因為他的本土身分而寄予同情。就像看戲,戲是假的,但觀眾把自己的遭遇投射在演員身上,一樣痛哭流涕。陳水扁表演的是本土,不是清廉,就像表演英雄的演員下台後可能人面獸心。

馬英九或宋楚瑜與之後的郝龍斌,都已經不把中華文化當成台灣文化,個個自覺沒資格演本土,但偏偏想上所謂的本土舞台上吸引同情。他們以為,連外省人都不反對台獨時,這還不夠無我嗎?但往往同為外省人的深藍選民受不了他們面對台獨時的卑微意識。



外省政客因身分而怯懦

受卑微意識宰制的領導人,儘管對自己人要求紀律可以虎虎生風,極有魄力,但在進取時都怯怯懦懦,擔心失去無私無我的面具。他們未必天生怯懦,否則之前怎敢干冒大不韙反賄選,是在思想到自己的身分後,才變怯懦。

他們想無我,陳水扁一眼就看穿,立刻以本土之名發言,則躲躲藏藏的外省政客不就現形了嗎?其實民眾未必因此疏離他們,但他們卻先自慚形穢,到處想找個台獨擁抱自己,這表面上是在加持自己,其實更加持了陳水扁。

這是為什麼這次罷免案沒有罷免掉貪污的人,倒是罷免掉了在野黨的靈魂。

(作者為台灣大學、中山大學政治學教授)



本文原載於20060628蘋果日報A18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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