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60813中國時報： 誰讓阿扁受傷了

誰讓阿扁受傷了

【瞿海源】
　　

陳水扁選擇到自己創辦的凱校發表演講，對當前的難局做出回應，不論就形式或內容，都還是欠缺總統應有的度量和智慧。不過，陳水扁堅持就憲政體制來決定總統的進退，顯然是他堅決抵禦任何形式，特別是法制外逼退的重要策略。這倒是倒扁勢力要有所考量的。


　　陳水扁總統辦一個學校來培養國家領導人才，在本質上就還是學習威權領袖的做法，也證明根本沒有培養出什麼人才。到自己創辦的政治學校演講是最安全，也是最威權的。這是陳水扁只有總統權位而沒有國家領袖氣度的典型例子。


　　就內容而論，陳水扁提到國家認同、政黨惡鬥、轉型正義、憲政體制確實都是重大難題。陳水扁講得也不是沒有道理。問題是，六年了，身為總統，陳水扁對這些問題的解決幾乎繳了白卷，甚至自己成為了問題。還有兩年不到，以陳水扁墜落的聲望又能為解決這些重大問題做出什麼成績？


　　陳水扁講「政黨政治的惡鬥」，其實是要轉折到以憲政體制來拒絕自動辭職或被逼下台。他說總統做不好，「憲法自有明文規定，不管是罷免、彈劾，甚至有人想到要倒閣等等，都是憲政秩序非常重要的一環」。「有犯法犯錯，我們的機制有司法單位」。這顯然是陳水扁因應逼退政治危機的重要防線。


　　這個防線不僅是陳水扁總統的，也是整個民主憲政體制的。陳水扁總統的這個堅持恐怕沒人能說是錯的。只是若干媒體長期而強勢逼扁下台，很多深喉嚨不斷洩漏有的沒的，加上爆料者七、八成假話謊言，爆料者和媒體勾結起來，非搞死阿扁不罷休。這滔天巨浪也不是不可能突破阿扁的防線，但是最後還是要通過憲政體制過程的考驗。


　　講到所謂的「轉型正義的難題」。陳水扁用這個大帽子來辯解自己不當的行為，來提出一些正名的說法，其實是做錯了文章。不過，陳水扁坦陳因循了一些「包袱」「陋規」，也就成為阿扁被打成貪腐的主要原因。痛定思痛，陳水扁總統「希望能夠建立制度，未來的人大家都能夠有最好的制度可以依循」，這是對的。總統府應當立即建立明確制度，丟掉舊包袱革除陋規惡習。然而，因自己不智而因襲陋規惡習，以今日標準，若有違法之處，總統也得坦然接受懲處，甚至也要有可能因此下台的心理準備。


　　陳水扁最後談的是「憲政體制」的問題。其中問題癥結大家也都知道。問題在於，體制本來就有問題，執政六年就必須有所因應。在現有體制下，要讓國政順利推展。實際上，陳水扁總統就沒有因應體制盡到總統的職責，甚至過度攬權，造成政府運作的困難和問題。陳水扁聲稱權力下放就證實他過去的錯誤。


　　憲政體制的問題，理論上必須靠修憲來解決。然而，以陳水扁總統低落不堪的聲望和信譽、表面上說什麼都可以接受，但語氣卻透露出漢賊不兩立的僵硬身段，又只有台聯、民進黨和親綠的「新憲版本」，修憲成功的可能性大體上接近等於零。阿扁說修憲是他「最大的夢是為台灣人民、為台灣這個偉大的國家催生一部我們需要的新憲法版本」。「如果不能完成」是他「永遠的遺憾」。看來，修憲不成恐怕就只能是阿扁真正永遠的遺憾之一了。


　　最後，陳水扁竟然自詡說阿扁走在前頭開路，「被刺得流血處處」，「阿扁一個人為了台灣受傷，我甘願」。陳水扁受傷是自己欠缺治國智慧、過度攬權、愚蠢地因循陋規惡習，那裡是帶領改革受的傷？（作者為中央研究院社會學研究所研究員）



本文原載於20060813中國時報 A19